世纪中文讲堂·名家讲坛丨劳悦强:没有鲲鹏的逍遥游

发布者:文学院2发布时间:2023-08-26浏览次数:286

2023年8月23日,应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之邀,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劳悦强作题为没有鲲鹏的逍遥游的学术报告。本次讲座由学院副院长王浩教授主持,采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马来西亚拉曼大学杨治中老师新加坡国立大学魏倩倩博士学院王志翔、刘阳杰等青年教师以及研究生、本科生50馀人参加。



讲座伊始,劳悦强教授指出,关于《庄子·逍遥游》当代大多数学者的研究重心落在“逍遥”一词,但其实“游”才是本篇的主旨,“逍遥”只是修饰词而已。劳教授强调指出:首先,诠释文本的基本原则是求文立意,即要忠于文本。这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其一,尽可能使用原文概念和用语,并依照原意来使用;尽可能少用现代概念和用语。其二,要忠于文本的文字表述方式和修辞用意。他认为目前学界对于“逍遥游”的解释均过于含糊不清,诸如“自由”“超越”“境界”“真正的自由”“安顿人生、回归自然”等内涵皆比较泛化。其次,劳教授介绍了解释文本的两种方法——文内诠释与文外诠释。就《庄子》而言,诠释对象主要涵盖《庄子》本书本篇的文字、《庄子》本书的文字和《庄子》以外的文献。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可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先逐篇看,各自理会,然后统合会通;二是尊重文本;三是不忘常识。



劳教授将《逍遥游》全文分为六章两大部分:前半部分只有一章,后半部分则有五章。前半部分是讲动植物世界的情况,相对来说,后半讲的是人的世界。后半的五章,第一章是一段关键的议论,其余四章各记载了一段对话。通过文本细读,劳教授认为,“逍遥”二字不见于《说文》,最有可能的原因是,“逍遥”二字从辵,或为后人所改,《庄子》原文应作“消摇”;“消摇”改作“逍遥”,显然意指空间上的移动,乍行乍止,不依成规,不守陈迹,行止皆怡然自得,而篇名曰“逍遥遊(游)”,更突出“遊(游)”字,用意甚明。由此,劳教授认为:第一,直接和间接讲“游”的三段文字都在《逍遥游》篇的后半,这清楚说明“逍遥游”的真义即在后半,篇题只是点明全文的主旨而已。第二,如果篇题是作者本人所定,固然准确代表他自己的看法;但如果是西晋郭象所加,更可以看出郭向应该也是根据文章的后半来认定作者的看法的。



接着,劳教授对《逍遥游》的思想蕴含作了新的阐释。首先,劳教授就“小大之辩”谈了看法:整章(第一章)点出小大之辩,后半篇继而围绕小大之辩展开。从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而宋荣子,而列子,好比从朝菌、蟪蛄而冥灵,而大椿一般。换言之,后半其实也是在讲小大之辩。但上半强调积累装备,这些需要修养功夫,也需要开拓视野,需要大知,而后半则讲大知的内容,其中仍然贯串着小大之辩。其次,劳教授分析了鲲鹏的寓意。他指出,《逍遥游》篇最先出场的是鲲。鲲是硕大无比的鱼,但鲲也有鱼卵的意思。至大并非天生如此,其实是从至小转化而来的。全篇并非从大鹏写起,目的就是要突显一个“化”字。

同时,劳教授阐明了《逍遥游》一文的叙事结构与义理。《逍遥游》篇的后半讲游,讲逍遥,前半讲如何修养才能逍遥,因此,如果我们只讲何谓逍遥游,讲后半篇就够了。当然,前半篇绝非多余,不讲修养功夫,专讲境界,逍遥很容易流于空洞,因此,逍遥游必须是功夫与境界的融合,游是功夫,逍遥是境界。相对而言,功夫是动态,境界是静态,逍遥游动静如一。从叙事结构上看,前半篇讲小大之辩,后半篇讲逍遥遊,义理上即是大而后能够游,大而后能够逍遥。

最后,劳教授围绕“功夫与境界”这一话题对报告作了总结。现代学者讲逍遥,几乎都从境界上讲,甚少提到功夫,自然也没有从大知、从高远来讲逍遥,但缺乏功夫,逍遥游沦为空谈。庄子讲的逍遥游是现实生活中的修养功夫,境界只能留给有此功夫、懂得享受逍遥的人来细味。



报告结束后,学院王志翔、刘阳杰二位老师与劳悦强老师就《庄子》一书的成书时代、作者等问题进行了精彩的对谈;劳老师也对现场同学们的问题一一作了解答。

讲座最后,王浩教授对本次报告内容作了总结,分享了自己的感受与想法,并对劳老师的精彩讲解表示感谢!

 



主讲人简介:

劳悦强,美国密歇根大学博士,曾在北美多所大学教授中国文史哲诸课逾十年。现为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以中文和英文讲授不同课程。研究兴趣涉及先秦诸子思想、汉魏晋南北朝儒道释三教互融、宋明理学、中国叙事学、佛教讲经以及中国古代妇女史等等。学术著作分别刊登于欧、美、日、新、马、等国以及中国台湾、香港等地区刊物。中文著作包括《文内文外——中国思想史中的经典诠释》,英文著作则包括《剑桥中国史》第二册(六朝卷)中“清谈与玄学”一章。